朱颜血(206)

  生产是剧痛的,痛过奸虐和腐蚀。她咬破了唇,血水流经,乳房依旧光鲜耀眼的温润。臀的优雅弧线,次次上翘和回落。

  这样坚韧的女子,剧痛中亦声色美丽。

  迦楼苍兰,她正用最后的信念完成最终的愿。

  她曾用万死的坚决,扞卫国族的大义。姑息忍息,蒙受乱伦兽道。此刻她终于明白:大义可以教人无畏死亡;而你愿苟且偷生,唯有挂念自己的胎儿。

  鬼畜的凌辱中,她最后的生气将耗怠尽,胎儿亦蚕食她的生命。

  她宁愿美妙的身体都糜烂,宁愿屈服在旷日的奸虐,也是甘之如怡。

  只想望他一眼,看他的眼仁是否纯清,翅膀是否纯美。

  在分娩的痛苦中,望见某处绮丽的虚空。

  望见有白色的花,弯的月牙。永远不会落地的翅膀,飞翔在狭长天空。

  犹若幻视,犹若回光。

  传说看见这样的光芒,死亡即会接近。死亡,就像一簇羽毛的飞度,飘若飘零。而肉身的六觉便渐渐虚无。

  又仿佛宽缓的白色河流,承托着旧日来生。连绵荡漾,在混沌中见了天光。

  子宫之内突然强烈抽搐,详实而急促。

  抛开魂灵和躯体,挥不去的母性本能。睁开眼来,回落现实视界——

  妖媚匍匐蠢动,蛛丝交错成诡异网路。桫摩的笑颜中,一具幼小生命,正从她体内破出。

  看不见他的样子,苍兰如此急切。摆动的身体并不是因为痛楚,而是翼盼的焦急。

  婴儿的小手,轻柔抚摩。她是可以感觉到的。那无力的、本能的需索。直至半身离开她的产道。

  她可以看得到他。

  苍兰竭尽全力眼望,灰红的眼仁凄楚哀艳,恍如垂死的花开。

  婴儿分不清性别,却是纯美可人。一双眼,张望着陌生世间,并无惶恐,只含期待。清澈的浅淡灰色,又泛着一层婴儿蓝。

  他有柔和的眉骨和颧,圆的面颊。

  她当想到儿时的样子。或者是桫摩,或者自己。

  甘之如怡,纵然是乱伦的子。终究骨血延续。而这静美的初婴,在他的背,蝶骨,或曰龙骨,分明长着小小的羽翅。

  我的孩。

  终在某日,你当学会翱翔。而母亲已无力捱过时光。你当自在飞翔,当在阳光之下行善。然而也当谨记苦难,忘却国族和母亲的屈辱。

  因为这历史,不当由你背负。

  “桫摩……”苍兰耗尽最后的力气,“桫摩。你要善待他。他是……你……

  你我的……孩。”

  婴儿的半个身躯已离开了母体,下肢尚在母体内。

  他惊奇得张望着苍兰,她腐烂的各处,是他不嫌弃的。

  在婴儿粉嫩的小脸,笑的时候,酒窝即浮现出来。

  “来……”

  她伸出手,想要触摸他,却为蛛丝牵制。“桫……桫摩……求你……”她哀求着,希望松解。

  在他淫她的时候,她不曾露出这样的眼光。情欲煎熬的关头,亦不曾这般乞求。

  桫摩静观而已。

  直待婴儿整个出世,掉进他怀握。

  婴儿笑的时候,酒窝又浮现出来。而这笑容此刻竟变得诡异。即便两只妖媚都惊诧出离——

  婴儿的腰身以下竟是贝玲达一样的蛇型,却无鳞片。一团莫名的血肉,含糊不清。表面一层蜘蛛的绒毛,并有鲜艳的绿色脓液流溢,不知是子宫内的连带还是自体分泌。

  蛇型往下渐细,另一端竟连结着苍兰的脐带!

  “姐姐,你看见吗?这是,你我的孩。”

  “啊……”

  苍兰的面孔都变成扭曲,如此凄厉惨叫,十方皆惊。

  而这惨叫,并非悲剧的告终。

  乃是噩梦序章。

  婴儿趴在桫摩的魔掌,如此依赖。伸出小舌,发出像海鸟一样的叫声。

  分不清哭泣还是欢笑。

  在他的耳内,溢出鲜绿色、粘稠的脓液,瞳仁亦笼罩这色的光。

  他慢慢爬上苍兰的身体,顺延她曼妙的曲线。停在乳房。

  母性总归是伟大,即便是妖物,亦是十月的灵,血肉都相依。她不敢看他,却不采取逃避姿态。她的乳汁本就是供给他的。她是必喂他的。

  婴儿想要的,却非她的奶水。

  他的牙,竟是与生俱来的。分明是在撕咬,拉扯。半个乳房的血肉被他撕下来,挂在嘴角,血水洗面。

  苍兰呆滞了,这巨大的惊怵超越承受的极至!

  她无法惨叫或抗拒,无法动弹或挣扎,无法昏迷或死亡。

  从未想过国破身败,未想过亲弟的奸淫。而她可以坚强存活,即便是孕。

  更未想过真正撕碎她的,是她孕育的孩。

  再无更凄惨的人祸。

  婴儿是饥饿的,她的肉,在被他吃。胸腔内找寻鲜活柔软的脏器。母亲的血用以沐浴。

  她呆滞的,绝无一丝的表情。身体是腐坏和血光,一寸寸蚕食,在她的面庞泛了幽蓝。

  婴儿蠢动,牵系母体摇晃。

  姬娜和贝玲达托起她美妙的臀,分居左右。

  “我的姐,你是不死的。每日每时,姬娜将用丝线织结你的脉络。贝玲达的津液再造你的血肉。到夜间,我们的孩必会吃食你,以此维生。”

  “我的姐,而我要日夜奸淫你。在你回复美艳的身体,降下刑罚。这刑罚是轮回不休的,你当谨记。”

  苍兰竟是不死的。母婴的脐带相连,这本是同生共寄的躯。

  “同生的,便落互相的残害。我的姐,这是你我的孩,亦是你我的命中。”

  这连绵不绝的事。

  ……

  她还在他的抽插中摆动着身体,而每一次摆动却给她极大的疼痛和快感。她甚至分不清哪样多一点,她听见内心深处那个声音的呼召,那是清甜而空灵的声音。

  她还在扭送纤细的腰肢,收翘完美的臀。

  她还在用翅膀怀抱弟弟的脊背。

  而桫摩终于不支,激射出白浊。

  他大声的嚎呼,顿时背上那对黑色的蝙蝠翼又暴胀一倍,青筋毕露,游走着恐怖的纹路。

  他震开巨大的一对翼,背着夕照,飞向某处不知所踪的长空。

  残阳如血。

  美丽的贝玲达,蜷着蛇的身。它和姬娜一起,舔食残余的。令她腐烂的身体重归曼妙,令她残损的血肉重归美好。

  是在这之前与往后的度日。

  那牵连脐带的宿魔,寄生在她。

  白昼里都在安眠,只待夜间吃食。

  每当桫摩飞离的时候,即是日落的时辰。而夜幕初降,婴孩醒转,便是这夜的凌迟。

  到日出之时,妖媚必来再造身躯。这身躯一天天愈发光鲜和明媚,翅膀也滋养。这完好的身,是供奸淫和吃食的,再无其它。

  蛛蛇爬行的时刻,学会冷眼对峙。抑或桫摩归来奸她,凭他狂妄不可一世的姿态,身体可会浮躁。

  这光线下,可见盘丝交峙的结界。苍兰禁束其间,无可救解。当以怎样的方式,或在万世的来世,剪破这永无绝期的施害,轮回炼狱。

  愈美丽,愈无常。

  灰是沦丧败落,红是凄艳焚烧。鬼畜气场,超度忠贞。绝色的面庞,情欲火咒,不敌而乱。她不见自己的淫态,因为那淫态是供桫摩赏的。

  她的躯体早已回复往日的漂亮。乳房、小腹、美臀和性器都是绝好。这是妖媚所妒忌的。桫摩以手抚摩或者拧捏,以充血的阴茎与她交合。妖媚迎上来,辅助她达到新的高潮。

  肉身是禁锢的,纵然有羽翼也不得飞翔。而灵魂却在高处。唯有阴户虚空的时候,灵魂落回原地。这本是应当的。

  在她的乳房上,粘着口水和精液。翻起白眼来,口鼻吹出湿热的气息。胸和臀荡漾起优美的弧线。不去奸淫她,这些都是看不到的。

  忍受着虫蛇的淫祸和乱伦的加害,除此别无其他的方式。在劫难中,连死亡的权利都剥夺,竟无以涅槃。

  婴孩连着她的身体,以她的血肉为生。奸淫完毕之后,婴孩必在时刻睁眼,随后延她身体的曲线,一寸寸吞噬。

  泪在此时,即会静流。这一日日的血泪,连绵不绝,相续无常。

  朱颜血的第六滴红泪,于焉堕落!

 

 

  【完】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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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六部苍兰“感言”

  这故事的初稿,写在《暗花Ⅱ》之前。能拖到这时才完成,也算有够淫贱。

  《倾城》之后,口味居然有些变化。从前比较中意灰色哀伤的文风,在《暗花》系列中,已过足瘾。这篇《朱颜血·苍兰》,应划入《倾城》那类款式。

  我自己的话来说,是香水味很浓的露骨色文。分明血腥又恶心的场面,要用美好的文字来净化。写的过程中,意象会大过想像。先是捕抓某种感觉,再努力营造画面,最后老实巴交的用文字表达出来。

  这篇本想做成史诗来写,因为“巨大白鸟上的城市”,“长着翅膀的女皇”

  这样的元素设定,真的足够创造一个世界。无奈,写写写发觉自己写不出那样大器的手笔。只得当成小场面来写。

  小归小,这故事我还是喜欢的。情节性增强了,少了许多玄虚。也许,这会是一个转型的开始吧。

  第六部苍兰

  黑暗海虎:“这篇苍兰,是朱颜血系列之中,唯一令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感受到性兴奋的一篇。”

  “苍兰这个角色从出场到最后,都没有令人感到性兴奋的地方,开始时像是一个冷酷的女将军(不像女皇,连出使他国要求联婚亦要亲自出马,手下无可用之将乎?而且女皇亲自南征北讨,诛杀妖魔,令人觉得她是女将军非女皇……)

  后来又变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的阶下囚,饱受弟弟凌虐。论惨痛的程度,可说是由云端直堕落至地底泥,加上剧情的血腥,好像很惨痛的样子,但却完全不能令人有黑暗系的败德兴奋啊……”

  古蛇:“看上去,苍兰根本不值得同情,一切惨事,都是这傻婊自找的。”

  “首先,我一直看不懂,她为的是什么?救天空之城一族?如果要天空皇族和拜亚斯皇朝通婚,生下的灵童,其血可令白鸟回复精力万年,那她大可以嫁给奥托皇帝嘛,那就不用放出那个被预言成魔的桫摩,在文中,苍兰都好像是为了族人而不惜一切的吧?为了救白鸟而放出弟弟与拜亚斯皇女通婚,为了救族人而甘愿受弟弟当众奸淫,为了救族人而诛杀妖魔,加上苍兰对族人存亡比对自己生命更重视,那一开始她不放弟弟出来,自己跑去嫁奥托不就没事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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